赵佳臻救得了拼多多的「近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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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史詹姆斯

拼多多近期宣布了创始人黄峥退休两年后最大的一次管理架构变革，它可能到了上市以来最艰难的时刻。自从拼多多3月20日的财报不及预期后，它的股价就在短短12天内遭遇重挫，累计跌幅超过20%。

在这期间，拼多多被谷歌下架、“炸店”和卡巴斯基监测到的恶意代码等不利消息缠身。真正的问题在于，它们的解决方式已经超越了经济的范畴，也超出了陈磊和顾娉娉两个计算机专业大神的能力范围，而这场供应链带来的ESG风波可能全面波及电商主站、多多买菜和TEMU。

现在的组织框架调整之后，其对外分工是联席CEO赵佳臻负责国内，陈磊负责风险更大的海外市场。但情况如果继续不利，创始人黄峥还能坐得住吗？

01赵佳臻是谁？

被黄峥找来救火的吗？

4月4日，拼多多公告，赵佳臻出任联席CEO，与陈磊搭档。投资者可能都在问，赵佳臻是谁？赵佳臻花名“冬枣”。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在拼多多的高辈分。

早期团队成员的名字一般分为两大类——黄峥（阿庄）和顾娉娉（阿布）是“阿X”，陈磊（土豆）和赵佳臻（冬枣）则属于农产品一类。

截止4月4日，总市值656亿美元的京东现在的员工数量超过55万人，而市值926亿美元的拼多多只有1万多人。当然前者还包含大量劳动密集型的物流行业，但依然有京东零售、京东物流在内的大量子集团，包括上周宣布分拆上市的京东工业与京东产发。而拼多多在黄峥退休之后，内事不决问阿布，外事不决问土豆，形成了顾娉娉和陈磊分主内外的管理模式。在他们之下则是一大批一级主管。但他们很难拉山头，赵佳臻在升任前就是负责美国市场招商的一级主管，更早还是多多买菜分管江西、湘南和河南三个省区的负责人，从创始团队时期就负责农产品。

赵佳臻

赵佳臻被驱赶着将拼多多的核心业务一个不落地做了一遍。毕竟，大权在握的顾娉娉在多多买菜和TEMU这两场战役中，也都是亲自领兵。这是创始人黄峥定下的拼多多组织哲学。他在2020年五周年庆典上这样说过：“要炸掉金字塔尖，不让老人躺在功劳簿上。要开启硬核奋斗模式。不努力的就该被淘汰掉，越苦越累的事就是检验一个人的试金石”。

赵佳臻的这次提拔显然违反了上述原则。他去年下半年正忙于美国市场的招商工作，仅仅上线半年的TEMU，离大局已经还差的很远，拼多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紧急将这员久经沙场的一线悍将调到最高管理层呢？因为，拼多多很可能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拼多多现在面对的问题是超越企业经济效益以外的问题，是人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学计算机出身的陈磊和顾娉娉都不擅长的问题。

陈磊

陈磊高中时候就拿过计算机国际奥赛金牌，是美国威斯康星大学计算机博士，跟随黄峥创业从一开始就是架构师，在接任CEO之前是CTO。作为黄峥在浙大计算机学院的师妹，顾娉娉极力避免着“抛头露面”。她的名字从来没在拼多多这家上市公司的文件中出现过。顾娉娉用简单直接的结果导向风格，维持着拼多多这台机器的高效运转。原先的员工过劳争议应该都和她有关，但这次反抗扩散到了公司外的供应链上，熟悉淘宝当年“十月围城”例子的她应该也知道自己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赵佳臻的上位很可能是陈磊和顾娉娉找黄峥拍板的结果。这个新任联席CEO负责的正是供应链管理和中国业务运营。

02

ESG风险凸显

这颗“冬枣”说得上是“奉命于危难之际”。从上个月23日开始，拼多多的自营店铺“多多福利社”新品上线4小时候就因“炸店”攻击被迫关店。在随后几天里，攻击波及到了乐其科技代运营的数十家品牌店，又蔓延到其他黑标商家甚至其他平台上的拼多多的官方账号。

在2018年要上市的时候，为了改善“假冒伪劣”的公众形象，拼多多在管理上开始严管商家，给消费者让利。“仅退款”在小商家眼中就是“苛政”的典型。消费者不管如何吐槽，甚至是恶意从网上找坏果图片来“仅退款”，拼多多都有很大可能同意平台赔付，最终由商家承担损失。商家如果在沟通过程中服务不到位，还会面临罚款。而消费者如果找到平台介入，商家就不能参与沟通了，只能默默等待着对自己命运的判决。

图源：网络

这些遭遇下单退款的商家不但生意没做成，还会因为有用户点击而付出广告费；新疆、西藏这样偏远地区的下单也被平台强制安排包邮，这种单子有时候甚至会让小商户赔运费。这些手段通通被小商家们集体拿出来加在了品牌店身上。在拼多多去年300多亿净利润的背后，小商家们的竞争环境日趋恶劣。引流广告位直通车的价格一直在涨，平台活动是锁定特定SKU最低价的。这些弄下来，不但商家没了利润，稍有不慎就会严重亏损。拼多多不单单是稳固的后方起火，风险可能还来自于它全力出击的海外正面战场。

上个月21日，据路透社报道，因为发现拼多多存在恶意代码，谷歌已经将它从应用商店下架。一周后，卡巴斯基在检测中也发现问题，侧面印证了谷歌下架的动因。拼多多的MSCI ESG评级去年跌落到B级，延续了逐年下降的趋势，最大的问题就是“数据隐私与安全”分项。

图源：ESG Ratings

虽然谷歌表示，TEMU并未受到影响。但与拼多多源出一脉的海外版在数据和隐私实践上的表现也不会令人有什么期待。TEMU的把出海首站选在美国也是低估了非经济因素的风险。的确，美国是全球最大的单一市场。但TikTok之前的遭遇已经充分预示了风险。上个月，12名美国参议员提出了RESTRICT（限制信息和通信技术领域安全威胁的出现）法案，要求美国商务部调查APP产品，TEMU也和TikTok一样在重点审查名单中。3月23日的美国国会也丝毫没给TikTok CEO 周受资“留下多少澄清事实的空间”。

在这种局面下，认为拼多多很可能会同字节跳动一样丢掉美国市场，已经不是什么激进的预测了。赵佳臻的上任也是在解放陈磊，后者将专注全球化业务。毕竟，陈磊是三个高层中唯一一个在国外长期生活过的。

03

黄峥快回来了？

当海外市场从潜力最大变成了风险最高，拼多多的国内供应链还稳吗？好消息是，应对国内供应链暴走有前人经验可以借鉴。淘宝当年的“十月围城”发生在阿里“天猫化”的业务转折点，拼多多此次的“炸店”风波也发生在“百亿补贴”威力十足，引来京东开战的时刻，很可能也是拼多多的业务转折点。2011年10月11日，由淘宝小卖家组成的“反淘宝联盟”针对淘宝商城（后来的“天猫”）大卖家实施了“拍商品、给差评、拒付款”的操作。这是因为在前一天，上任没多久的总裁张勇为了推动高端化转型而提高了入驻门槛，将商家技术服务费从6000元提高到了3万元和6万元两档，还开始执行“假一赔五”政策。

图源：网络

在政策激起小卖家反弹后，张勇坚持自己的理念，不肯让步。拼多多小二这次流出来的朋友圈也是态度坚决，表示正在固定证据，诉诸法律，和“卑鄙、突破底线的行为抗争到底”。虽然这一次拼多多一直没有官方表态，但小二透露的“为品牌商家遭受的损失兜底”和“加大对品牌店体系的投入”也许正是拼多多下一步的转型方向。

拼多多从创立以来几乎没打过什么败仗，电商主站、多多买菜都是细分行业第一，“百亿补贴”也独领风骚，TEMU一出手开局惊艳。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负面消息铺天盖地而来，所有战线仿佛全面告急：“炸店”直指主站和多多买菜的供应链，而ESG和数据安全问题则威胁着TEMU，难道拼多多要效仿淘宝的高端化历程，只做“百亿补贴”？要是这样，投资者可能要跟随店家一起暴走了。

如今TEMU上线刚过半年，拼多多还灵活得像一家创业公司。这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作为一家市值千亿美元的公司，现在是拼多多着手解决企业经济效益以外问题的时候了。但这并不容易。

图源：网络

当年，看到张勇一味硬顶的做法行不通，还是创始人马云出面，提出了新规延期，第二年保证金减半和担保支持等妥协方案。毕竟已经惊动商务部了，这一切已经超越了单纯商业行为的范畴。审计出身的张勇虽然也因为和数字打交道，有着自己的执拗，但多年财务的经验还是让他对人性有着更深的洞察。他当年都搞不定需要马云出手相助，对毕业即创业的赵佳臻来说也是十足的挑战。

在拼多多遭遇小商家围攻的时候，已经完成高端化升级的淘宝一边站在干岸上向拼多多挥手微笑，一边也没忘稳步出击。前天，淘宝面向部分用户，在首页测试了99特卖频道，主打9块9包邮。虽然戴珊一直以来都强调不打恶性价格战，但从没有放弃将“价格力”作为综合竞争力的指标之一。

京东更是在三八节前夕发动了针对“百亿补贴”的价格战，虽然现在看来力度并不惊人。但拼多多的“内乱”或许会坚定刘强东打持久战的信心。“刘三年”的再次回归又一次拉开了京东改革的序幕，而阿里那边“一拆六”的同时也“恰好”有马云回国站台。那么，拼多多呢？

或许，我们离看到黄峥复出发声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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